西湖九曲桥亭
俞 樾
记故乡亦有仙潭,是一样湖光,添得石桥长九曲;
至此地宜邀明月,问谁家秋思,吹残玉笛到三更。
九曲桥是西湖一处名胜景点,在三潭印月的西侧。故对联由此起笔,并生发联想,由此勾起对故乡仙潭的回忆,同时沿着这个线索往下延展,最后落到题目九曲桥上。整个上联易主为客,营造出如梦如幻的迷离,因为着重点在对故乡相同景物的怀想上面,故此似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感伤。下联由实入虚,由整体勾画转入局部描写,为读者进一步拓展出想像的空间,明月、笛声,盖近杜牧“二十四桥明月夜,玉人何处教吹箫”,但又不止于这些。作者的高明处在于用“秋思”一语,为全局注入感情色彩,犹如画龙之后点睛的那一笔,为全联赋予了极强的生命力。而这些感情,又全是发自肺腑,自然流露,故而毫无造作之态,真挚动人。
此联作者为俞樾,晚清朴学大师,祖籍浙江德清。俞樾幼年离乡求学,后来定居苏州,成名后常往来于苏杭之间讲学,弟子和朋友们又为他在西湖畔筑俞楼。俞樾对于故乡和西湖都是有着深挚的感情的,并且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倾注于笔下,故全联亦此亦彼,笔下景物如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美人一般,令人怀想不已。
又于文字一道,方家们或重辞藻,或重义理学问,于对联也是如此,故文字稍长些,即叠山堆屋一般,让人目不暇接。而此联以情纬文,文字间情韵流宕,又格局疏朗开阔,其景外之景、味外之味极是引人入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