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77年的孟冬之季,大沙河南岸的柏树林里,篝火堆堆,数十个士卒席地而坐,个个眉头紧锁,神情严肃,安静地凝视着火堆,只有烧柴偶尔发出的哔啵声,打破这份愁绪重重的静谧。
“报——河对岸发出了红色的信号弹,说明将军已经脱险了。”探子甲拱了拱手,向长官打着报告。
“快!快派人下河。”长官激动不已,挥出右手,盖住眉头往河边望去。 霎时间,柏树林沸腾了,地上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咯吱作响,
“敢死队成员都有!”长官发号施令,“按原计划行动,准备下河去对面迎接将军,迎接我们的胜利希望!” 一股脑奔向船泊的士卒们,一个、二个、三个……陆续倒下了,倒在大沙河血红色的浓雾里……
“这是天要灭我大宋啊!”长官悲恸,似在作抗争的呐喊。
“此雾果然是有毒,不能作无谓的牺牲了,仔细观察雾气的变化,再作决断!”长官对留下的士卒说……
大沙河北岸,将军一脸疲惫。哒哒的马蹄声还在他脑海里徘徊、留连。将军仿佛闻到了临安城腐杇的气息,如果不是奸臣弄权,何来将军一介文人戎马倥偬的苦恼?将军担心着临安城的安危,暂时忘却了“夜深愁听,胡茄吹彻寒月”的惆怅和屈辱。
大约三个时辰之前的将军和书童,快马加鞭,汗血宝马如流星划过天际,不多时,伯颜的蒙古包就像远天撒落的星星了,忽隐忽现的。
“将军,只要过了此河,一切便会稳妥的。”书童一边点燃红色的信号弹,一边安慰将军说。
眼前的河面宽阔,氤氲出暗红色的浓雾,稍远处,落霞的余辉映在河面上,雾气腾腾缭绕,似游动的云龙。“好一幅生动的云雾图!”将军踩在松软的、深褐色的沙石上喝彩,忽而一个趔趄,便打了一个激灵:“山河破碎,我却在此欣赏景观,真是罪过罪过啊!”将军惭愧地喊道: “小乙,找条船吧,争取天黑之前过河。”
小乙是将军的书童,在将军想到小乙时,小乙已经牵着马来到了一座古庙前。将军过来时,参天古树入眼,枯枝在寒冬里傲然挺立,几只乌鸦歇在上面,眼中透着冷冷的光,冷不丁的还会叫上几声“苦啊、苦啊”的。将军不禁词兴大发:“古庙幽沉,仪容俨雅,枯木寒鸦几夕阳。”
“好词!好词!客官这是要过河吧?”
“老艄公好眼力,就请您捎我们过河吧!”将军接过老艄公的话说。
“你们来晚了,现在的时辰已不宜过河了,你们仔细看看那边的河水。”老艄公边说边指向雾较薄的一段河面。
将军看到:河水和血一般,鲜红且翻滚着。
“这红色的河水作何解释,怎么就不能过河呢?”将军茫然地问老艄公。
“传说自孟姜娘娘投河后,这河水就变成了红色,一说是娘娘的血泪,一说是万夫的血汗。但不管是哪种,每天只要一过申时,河面的雾气就成了毒气。”老艄公说时还摇了摇头。
将军细细听着,啾啾咕咕的河水声如歌如泣,像怨恨地低语,像思慕地呢喃,像痛苦地鸣咽,像轻微地叹息……这轻轻的倾诉声,是孟姜娘娘零落一河哭泣的泪滴。
“客官,不如去祭拜一下娘娘吧,好保佑你们明天能安全过河。”老艄公打断将军的沉思,带将军来到室内:真人般高大的泥塑金身,娘娘高换凌云髻,一双似睡非醒低眉眼,两弯微蹙柳叶眉,裙衫飘逸,凌波微步的细腻,微妙微俏。“好一尊庄严的娘娘!”将军不禁感慨,吟出一副对联:
“百年落落生涯尽,万里遥遥行役苦!”
“是如此,娘娘生前是够苦的!”老艄公不失时机地插着话。
将军接过话儿说:“就是这样的弱女子,却能不畏强权,就是这样的奇女子,能万里寻夫,贤贞如娘娘,硬生生地哭倒了长城。这样的娘娘该拜,该拜!”说着一个长长的揖对着娘娘像拜了上去。
“小乙,拿笔墨!从今别却江南路,化作啼鹃带血归……”小乙忙不迭地递过笔墨后,将军挥笔题下一副对联:
“秦皇安在哉,万里长城筑怨。
姜女未亡也,千秋片石铭贞。”
“将军,我们接你们来了,”将军刚放下笔,门外就响起了一片嚷嚷声,是南岸的一群士卒们。
大沙河从此不产毒气,一切归于平静,传说是将军的楹联平息了孟姜娘娘的怨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