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西祁县乔家大院的“在中堂”,是名闻遐迩发家致富第三代乔致庸(1818——1907)的堂号。此院建于清乾隆年间,后同治、光绪以及民国屡次增修。两百年来,仍保持气势恢宏古朴雅典的晋地建筑风格。1986年辟为祁县民俗博物馆,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。院内楹联触目皆是,融入儒家思想多。
乔家大院的”百寿图”。一百个”寿”字,用不同的篆体书法构成图。原先广西永福县有个百寿岩。据说那里的人长寿。南宋绍定二年(1229)知县史渭书写一个楷书大字,长5尺,宽4尺,镌刻在夫子岩石壁。寿字内又刻真、草、隶、篆体的小字寿100个。后人称之“百寿图”。孟子说:“仁者爱人”,益寿。乔家“在中堂”大门联:
子孙贤,族将大;
兄弟睦,家之肥。
此乃晚清重臣李鸿章撰写赠予乔家的一副对联。上联谓子孙有德行,有才能,有声望,家族人口繁衍多,声势也就浩大。下联谓兄弟和睦,家庭就会富有。(肥,富有。)孔子讲:“礼之用,和为贵”。俗话说“家和万事兴”。联语通俗易懂,而道理深入浅出。贴近现实,概括力强,“以少许胜多多也。”《百寿图》两边的联语:
损人欲以覆天理;
蓄道德而能文章。
此乃晚清军政大臣左宗棠为乔家撰写的。损,减少。人欲,指超越人的基本需要的贪欲。覆,翻转,恢复。天理,天然的法则。孔子曰:“克己覆礼”,意思是克制自己的欲望,使言行符合礼。出幅谓减少个人的私欲,以恢复人的本性,顺应自然的天理。人的欲望要有个度,不能贪得无厌。对幅谓先立德而后立言。要先学会做人,加强道德修养,然后才能做好学问。清王文玮在《读书》中说:“文章乃枝叶,道德其根株。”文章像树的枝叶,道德品行才是树的根和树干。泉州清源山赐恩岩,有一联云:”文章道德开先。”即是也。古人先看重人品修养,而后才谈文章学问。简楼院三进联:
诗书于我为曲檗;
嗜好与俗殊酸咸。
出句语出宋苏轼《又一首答二犹子与王郎见和》。曲檗,发霉长芽的米粟,用来酿制美酒。谓诗书对我而言就像酿制美酒的曲檗。比喻恰切。此乃孔子之“敏而好学,不耻下问”也。对句语出唐代韩愈《酬司门卢四兄云夫院长望秋作》,嗜好与俗人一样,酸咸各有所爱。宋代程灏有诗:“万物静观皆自得,四时佳兴与人同。”人生态度应该这样,既要有个性,又要有共性。强调个性,自命清高,会与人落落寡合;自命不凡,则会孤立自己。倘若群体活动不应强调个性,要“四时佳兴与人同”。这就是儒家所倡导的“谦和、礼让”。乔家祠堂联:
百年燕翼惟修德;
万里鹏程在读书。
“燕翼”语出《诗经·大雅·文王有声》:“贻厥孙谋,以燕翼子。”(贻”亦作”诒”,遗留。厥,其,代词,他们的,指子孙。燕,安。翼,戒备之意,引申为谋划庇护)出幅谓欲为子孙谋划安定的百年大计,只有勤修德行,才能“留得和风惠子孙”。儒家倡导“修身”才能“齐家”,管好自己,才能治家有方。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,历之古今而不变的道理。“鹏程”语出庄子《逍遥游》:“北溟有鱼,其名为鲲,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”古代传说天上的大鹏鸟是由海里名鲲的大鱼变成的。大鹏奋起而飞,展翅就像天边的云,能飞越几万里高空。后比喻前程远大。对幅谓子孙鹏程万里,要光宗耀祖重要的是勤奋读书。古人说:“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千钟粟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”学有所成,可以使人得到财富和幸福,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。联语既对上一辈提出愿景“惟修德”, 又对下一代殷切期待“在读书”。对仗工整,堪称佳作。这是一般祖祠的常用联。明楼院三进院联:
行事莫将天理错;
立身宜与古人争。
上联谓做事不要违背天然法则、与公正的道理。错,违背。下联意为立身处世,应与古人争高低。有着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”的抱负,对国家、对社会、对自己有一种使命感,责任心。不要碌碌无为,得过且过,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“与古人争”什么”?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者也,即树立德行,树立功名,著书立说。“德”为“三立”之首。具体化地说,要把儒家倡导的”忠孝仁爱,礼义廉耻“,内化于心并躬身践行,以彰显价值观念和人格修养。1961年于右任书赠蒋经国的联语:“计利当计天下利,求名应求万世名”。这就是与”古人争”的最高精神境界。孟子说:“舍我其谁!”,充满自信。孔子主张: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,则是积极进取,自强不息的精神,孔孟的思想,都值得发扬光大。西南正院联:
读书即未成名究竟人品高雅;
修德不期获报自然梦隐心安。
上联谓读书之重要。周国平先生说:“读书的快乐,一、在求知欲的满足;二、与活在书中的灵魂交流;在自身精神的丰富和成长。”书读多了,“眼界就会变得开阔,思想就会变得深刻,精神就会变得崇高,品德就会变得高尚,举止就会变得高雅,就会提升整个做人与处事的层次和魅力。”下联谓给人帮助,不希望受惠者回报,便可睡得心安理得。有句古语“施惠勿念,受恩莫忘”。此乃儒家立身处世的思想境界高。德兴堂北院联:
忠厚培心和平养性;
诗书启后勤俭传家。
上联说修身养性。儒家注重道德修养,培养心性平和。待人接物,态度温顺,彬彬有礼。忠厚,即忠诚老实,胸怀宽广。要做一个有文化、有见识、又有教养的人。下联说治家有方。用诗书开导后代,使其认识事理。在农耕时代,无论贫富,家长也都督促子孙勤读诗书,是为将来光耀门楣;勤俭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。唐李商隐有诗“历览前贤国与家,成由勤俭破由奢”。勤俭是积累财富的一种途径。勤是聚宝盆,俭乃摇钱树。私塾院联:
宽宏坦荡,福臻家常裕;
温厚和平,荣久后必昌。
这是乔致庸立身处世的经验之谈。他的安身立命态度,即儒家提出的不偏不倚、调和折中。他待人随和,与人为善;他乐施好善,平时扶危济困,家乡闹灾荒,他开仓赈济。他心地善良,明晓事理,宽厚待人,温文尔雅,有钱不压人,有势不欺人。所以他掌管家政时,人丁兴旺,家资万贯,事业辉煌腾达,是乔家殷实的奠基人。
数千里外经商,风餐露宿,来来往往生涯,日升月落,全凭信义真诚,招财进宝,中堂巨贾荣祁县;
三百余间住室,斗拱飞檐,喜喜深深庭院,石刻砖雕,鲜活虫鱼花鸟,富丽壮观,民建明珠媲故宫。
上联谓艰苦创业,乔家是经商致富,成一方巨贾;下联谓美仑美奂的建筑,大院是精心营造,成建筑明珠。乔家“凭信义”经商,而成“巨贾”。信,诚实不欺,说一不二,言行一致。义,即“正义、仁义、忠义、孝义,礼义、恩义”也者。“信义”,是儒家思想的核心,是仁的体现,是人们思想、行为道德的准则。贤者所必备。
“皇家有故宫,民宅看乔家”,住宅敢与皇家媲美,志得意满,十分自豪,喜不自禁,溢于言表。朋友,你能找到第二家建筑物敢与故宫媲美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