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
在我们成都,有一座著名的道观,叫青羊宫。这个名字的由来,也和老子有关。据西汉大儒扬雄的《蜀王本纪》记载,老子在函谷关向小官僚尹喜交完作业后,看见这小尹也是个有慧根的人,于是就说我的文章里你先消化消化,三年后我会到成都一个叫青羊肆的地方,到时我们在那儿碰头。肆,在古代是商铺的意思。老子这意思就是三年后我会到成都青羊购物中心,到时小尹你也过来,大家再进一步交流。后来小尹真就去了,而老子也如约而至,并点化小尹同学得道。道教兴起后,这里建起道观,遂叫青羊宫。在今天的青羊宫里,有一副对联,我很喜欢,也和我们今天的话题有关。
贰
大道不可道五千言强启玄机传兹圣教
无为而有为亿万众同霑化泽振我中华
—成都青羊宫楹联
青羊宫有个著名的建筑,叫八角亭。八角亭的一侧,便挂着这幅楹联。上联这头一句:大道不可道,就是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,接下来:五千言,就是《老子》这本书。重点来了,后面这四个字:强启玄机,真的说得非常好!这一个“强”字,精准地道出了老子的无奈和坚决。老子知道自己写这些东西,某种程度上已经违背了自己的理念,但为了启发众生,老人家是豁出去了,拼着自己打脸,也要尽量把真正的智慧表达出来。因为即便只是第二月,那也有一份润泽万物的光辉。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迦叶那样的慧根,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不见第二月,如何得见第一月呢?
叁
如果你已经理解了老子的良苦用心,我们就可以来谈论一下智慧和行动这二者之间的微妙关系了。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,智慧和行动,往往呈现出三层境界。第一层,正因为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智慧,反而表现出一种强大的行动力。很多醉心于功名富贵之辈,就是这一类。因为看不穿,看不破,在欲望和世俗成见的驱使下,人家也是起早贪黑,一天谈八个项目,赶五波饭局,打几十个电话,赔笑又陪喝,这干劲儿,还是很让人佩服的。只可惜到头来,很多都应了庄子的那句话: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。忙了半天却不知道心在何处。对于这样的人,庄子的评价是:可不衰邪!意思就是,真是可悲啊!
肆
智慧和行动的第二层境界,就和第一层刚好反过来了。好像什么都看明白了,看透了,结果是啥干劲儿都没了。名利于我如浮云,世事犹如镜中花,一切都是虚妄,算啦算啦,既然大道不可道,不如回家养花种草吧。悟道如果悟到这一步就止步不前了,真是挺可惜的。因为真的智慧,不仅能让人清醒,也能给人巨大的力量。我很喜欢的一位民国学者—顾随先生,曾说过这样一句话:真力生于真知,欲得真力,必须真知。先生的意思就是,真正的智慧,是会生出一种真正的力量的。如果你觉得啥都没劲,那只能说,你还没有进入真正的智慧。
伍
最后,智慧和行动的第三层境界,也就是最高的境界,相信就不用多说了。古往今来,很多大智慧者都为我们做出了这方面的表率。释迦牟尼、老子、孔子、耶稣。。。。。。,都是这样的人物。也许,只有在放下了个人的荣辱,明白了自己的本心后,才能生发出真正持久而热烈的耀眼光芒。这当然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境界,不过就像太史公司马迁说的,我们虽不能至,但可以心向往之。道,既然不可说却偏要说,接下来我们就来开启,老子关于“道”的几个重要理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