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嵩山双隽 “三吴一冯”对联(之二)

2017-02-15 22:33:13桑浦桑浦美术馆 0条评论

冯超然(1882-1954),涤舸,别号嵩山居士。不论人物、仕女、山水、花鸟、草虫、走兽,皆能神韵兼备,秀骨天成。氏以擅画知名,画作虽多却少有应酬之作,画艺既臻一流,且门下培养出大师级人物陆俨少先生,青出于蓝,更足为行内人称道。

冯超然《篆书十一言长联》168x29cm*2 1926年 桑浦美术馆藏

超然之画易得,书法作品却极少,这一联“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,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河图”是1926年冯氏作篆书十一言,洵为难得。联文中上联用《兰亭集序》成句,下联引自《尚书》典故,周康王即位,从周成王那里继承了八件国宝即“赤刀、大训、弘璧、琬琰、大玉、夷玉、天球、河图”云云。本联上款“子林”应是陈子林医师,与齐白石、张大千、于非闇等人交游密切,藏白石老人画近百幅。在本联的前一年,白石绘《山水十二屏》巨作赠之。

翰苑巨擘沈卫所写的《嵩山草堂记》文中作如此评价:“(冯超然)故有高世绝俗之心,则海上争利之薮可容大隐,否则终南嵩少适为假隐,自名以诡禄仕者矣。吾闻嵩高太室、少室之间,仙人所居,多魁畸长生之士。超然虽不能至,而往来寤寐,其亦一相接者与,则余昔之自拟于乘桴入海,登黄山、峨嵋之巅,以求大适者,将于超然证之矣。”

嵩山草堂雅集

冯超然1919年受汇丰银行买办龚子鱼之邀,入住嵩山路九十号,遂额其居所名为“嵩山草堂”。5年之后,吴湖帆为避兵祸,自苏赴沪,冯超然为他代赁望衡对宇的88号,从此“嵩山草堂”、“梅景书屋”遥遥相对,两人都是在白天应酬宾客,作画则在夜深人静之时,常谈画论艺而不觉东方之既白,极为相得。

三吴一冯中最擅书者莫过于吴湖帆先生,其书名可以与其画名相酹。郑逸梅先生品评极为精到:“君初事铁笔,仿让之(吴熙载)、牧甫(黄士陵),粹然正宗。书法欧楷及大篆,转为瘦金,具萧衍所称插花舞女援镜笑春之妙。厥后摹米南宫,遒秀恣发,尽海岳之能事。为擘窠大字,则天骨开张,气势磅礴。笔冢墨池,固非一朝一夕之功候也。”其实吴氏斋名“梅景书屋”即是源于宋椠《梅花喜神谱》和米芾大字行书《多景楼诗卷》,就是郑文中说提到的“厥后摹米南宫”。

梅景书屋雅集 

因冯、吴两人挚友,故觅湖帆之篆书联为呼应。此联“高人读书夜达旦,清谿绕屋花连天”是为广东蔡哲夫先生所作。哲夫先生工诗词书画及文物鉴赏,我曾撰文述其事。而行书联“池边客约同邀月,帘外禽言莫损花”,则更为典型,清润娟秀,流丽而不失稳健。且联文雅致,古澹天然,观书如有画意,一洗常见对联之俗氛市气。

吴湖帆《篆书七言联》120x21.5cm*2 桑浦美术馆藏

吴湖帆《行书七言联》134x20.5cm*2 桑浦美术馆藏

两人既对门而居,每逢春秋佳日,宾客盈门,谈艺论道,竟无虚日。陈定山《春申旧闻》曾记一轶事:某日,吴湖帆招客宴请,送帖至友人而误书门号。客皆赴冯寓。吴湖帆久待客不至,闻悉在冯家,就遣人去请。冯乃让客曰:“敝舍湫隘,席设吴家。”客过门大嚼,冯乃对客曰:“今天小菜不好,多请包涵。”席散,客皆谢冯,而辞湖帆。湖帆大异,谓冯曰:“你今日也请客?”冯出招宴之书示之,始知门牌误书,两人不觉相对大笑。

冯超然七十岁时,吴湖帆赠诗云:“三十年来对户居,相逢琐语画诗书,碧云萦绕青灯梦,紫燕长迎夕照车。知己感,解人俱,个中大智若愚愚。人生七十还当壮,明月清风一然须。”相知之语,情见乎辞,前贤风度,令人意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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